扇瑾

烈火中的牡丹【七】

（七）

本田菊从未想过王耀会剪去他那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。在他心底，王耀一直是长发及腰的雅致仙人，是四海之内最为美丽的存在。那种美，美得不可方物，美得想让人亵渎、狠狠摧残。

那是他再次来到这片美丽的大陆，再一次看见王耀――

“您今日似乎不是很排斥。”本田菊在王耀的身上，一下下发泄着自己的欲望，说着诗意的下流话：“比蚌壳还紧致的里面，是含着一泓泉水吗？”

王耀没有说话，他的脸色通红，呼吸声急促。如同往常一般，闭着一双令人痴迷的双眼。

“您是爱着在下的吧。”本田菊的动作轻柔，如同对待稀世珍宝。一边又一边的问着，送着身下人进入天堂。尽管他知道，被摧残得民生凋零的王耀对他恨之入骨，根本不会有他想要的答案。

对于王耀而言，正如上司所言，本田菊是越来越狂妄了，野心也越来越大。王耀历经沧桑，见证无数这样状态的人，他知道，过于狂妄的人，最终会走向滑坡，不管他愿意与否。接着，王耀他的心底渐渐变得平静，然后，表情慢慢变得温柔。

“小菊。”王耀的声音突然出现，似深蓝色星空下的昙花一现、似流星跨过万水千山。

本田菊停了下来。他记着王耀这样唤他的时候，还是在许久许久之前，在那个遥远的时间，那个彼此之间毫无隔阂的时候，那个令人难忘的……本田菊温柔地轻抚着王耀的脸庞，半眯了眼睛，犹如窗帘半遮着星光。他深情地、温和的应了一声：“在。”

“帮我去日/本折来几支樱花好吗。”王耀的头发散落在塌上，他的脸颊上带着余热，声音亦含着几丝柔情。

本田菊眼睛猛地张合了一次，随后就躺在王耀的白锁骨边上，用温热的气体吹拂着已然通红的耳畔：“耀君不是最喜欢牡丹花吗？它开得那样雍容华贵，如耀一般，显得华美无比。”

“没有小菊的样子。”王耀的睫毛颤动着，然后侧了身子，让身上的衣裳尽数落下，亲昵地吻着本田菊的唇：“你不愿意吗？”

“您该知道我不会答应。”本田菊几乎是颤动着说完这句话，然后强迫自己定了神，语气淡淡的，声音却很低：“耀君要害人的时候，狡黠得像只狐狸的模样，我并非没有见过。”

“我不害你，我只是喜欢你，小菊。我只是想要你的土地上长出的樱花，不可以吗？”王耀的笑愈深，他的声音也愈发沙哑。迷人至极，仿佛有着吸引人的魔力。

本田菊被惊着了，他的瞳孔瞬间放大。欣喜若狂在他的血液里奔腾。他深爱的耀君接受了他，对着他说喜欢。这世界上哪里还有这样美好的时刻呢？洞房花烛夜，金榜题名时，可怕也不及耀一句动人的情话。

“不愿意便罢了。”王耀的眸子朦朦胧胧的，盖着一江洞庭湖水，盈盈如秋波，别有一番韵味，美得人呼吸急促，如同见着九天玄女揽月般。

“耀、我的耀！我怎么会拒绝你，我怎么会舍得拒绝你，我恨不得将最好的一切都赠予你！”本田菊急匆匆地回抱着王耀，用着青涩的、怦然心动的绵长温柔的声音：“如你所愿，我回去。”

只可惜，本田菊离开的太匆忙。并没有发觉到王耀站在船头送他的时候，脸上淡漠的表情与憎恶，冷冽得好似冬日的寒冰，令人不寒而栗。

也或者说，他早知道王耀的冷漠与厌恶。只是他在编制着一个完美无缺的美梦，而本田菊在梦的中心，在不停的自欺欺人。直到最后，谎言成真，连他自己都信了进去……

本田菊最后还是离开了这片土地。他满怀希望地回了国土，一遍一遍寻找着最美的粉红樱花。他要将这世间最好的事物献给他心爱的人。他要用最柔美的花瓣点缀他们的爱情，用最圣洁的雪水滋润鲜嫩的花朵，用最好的瓷器盛着他的满心欢喜。

“炮火连天的时代，大人居然在满地寻花。”

见着本田菊回来的子民们议论纷纷，却实在看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情况，反而是交头接耳着说着些闲话。虽然，也有明事理的人――

“也许这也是大人执着的动人之处。”

有人将寻到的最为美丽的樱花递给了穿着和服四处寻觅的本田菊。然后笑着，对着他说：“樱花的花语是生命、是幸福一生一世永不放弃、是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。”

“大人如果在战火的硝烟里寻到了值得遇见的人。”

“请将樱花的美丽，递给他。”

本田菊若个初生牛犊的孩子般，手稍稍颤抖着，小心翼翼接过那一把带着晨露的鲜美的樱花，笑容如火红朝阳新升、灰白薄雾消散。

“谢谢。”本田菊用洁净的素巾包裹着樱花，捧在自己的怀里头。眼底藏不住的是银河里的璀璨星星。